牙齒退休了

去年掉了一顆牙，今年也掉了一顆， 前些日子忽然連續掉了六七顆，似乎還沒有停歇的現象，而僅存在口中的也開始搖搖欲墜了。

想到當初第一顆牙齒開始掉落時，笑起來整排牙缺了一角，講話會漏風，難看極了，羞愧地真不好意思見人。等到掉了二、三顆牙之後，才開始憂心起來，想不到自己年歲已老，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了。之後每當有一顆牙齒開始不安分起來，想要宣佈獨立時，常常害我怕得要命。


吃東西的時候開叉的牙不容易咀嚼，不知會不會隨著一口白飯吞下肚去；又害怕漱口，顛倒西歪的牙齒會不會跟著漱口水偷溜出來玩。可是它終究頭也不回地離我而去了，一點也不體會主人心中的痛，對它的主人不告而別好像山崩土石流那麼嚴重。

不過時間一久也就習以為常沒感覺了，多掉一顆少掉一顆也沒什麼差別，剩下的二十幾顆都知道跟我預約什麼時候自動說再見了。假如一年退休一個，那還可以撐到二十年左右；要是一次給我總辭，那我也看開了，也當它是一個輪一個漸漸地離開，一次數二十顆，和二十年後數二十顆都是一樣的啦。

有人說牙齒脫落代表人開始在衰退老化，日子開始在倒數計時了，我說生命總會走到盡頭，活得長壽、活得短命終究還不是一樣難逃一死，何必太過在意。

又有人說門面洞開，旁人看到會驚訝地行注目禮，想不到老了還這麼受歡迎讓人不禁得意起來，莊子不就說山中一棵沒利用價值的大木，沒有匠師願意砍伐它，因不中用而得以盡享天年，豢養的雁子因為會鳴叫而逃過被烹煮的命運，有才無才各有好處，那有牙沒牙說不定也是讓人高興的好事了。

講話漏風走音說不清楚，他人常聽錯話真是罪過，倒不如沈默一點少說廢話，免得得罪人；堅硬的食物吃不了，挑軟質的和煮得爛熟的同樣美味可口。

為了老掉牙這件事還可以寫成一首詩真是自喜萬分，可以時常拿來娛樂妻兒，讓大家嚇一跳。





^^V (加強笑果改作，非考試標準翻譯，更可看出原作者心境的轉變)




原文：

韓愈《落齒》

去年落一牙，今年落一齒。俄然落六七，落勢殊未已。餘存皆動搖，盡落應始止。憶初落一時，但念豁可恥。及至落二三，始憂衰即死。每一將落時，懍懍恒在己。叉牙妨食物；顛倒怯漱水。終焉舍我落，意與崩山比。今來落既熟，見落空相似。餘存二十餘，次第知落矣。倘常歲一落，自足支兩紀；如其落並空，與漸亦同指。人言齒之落，壽命理難恃，我言生有涯，長短俱死爾。人言齒之豁，左右驚諦視，我言莊周云：木雁各有喜。語訛默固好，嚼廢軟還美，因歌遂成詩，時用詫妻子。